张献忠确实有过屠川行为,给四川地区,尤其是给成都周边造成了极大的破坏。当然,我知道现在有一些人说,这屠川行为全是清军干的,因为清军在四川地区有过杀戮,所以张献忠乱杀四川人就是污蔑(下面就有抱此种说法的),其实这个逻辑根本不成立,清朝军队和张献忠的军队屠杀川人各有一笔账,两个都是黑的,根本就不存在一黑一白的问题。
事实上关于张献忠屠川的史料非常多,野史、如《国榷》、《滟滪囊》、《蜀难叙略》、《蜀碧》、《蜀警录》、《蜀龟鉴》、《蜀破镜》、《荒书》、《明季南略》、《鹿樵纪闻》、《蜀记》、《纪事略》、《客滇述》、《流寇志》等等。族谱家乘有遂宁张氏的《烬余录》、简阳傅氏的《五马先生自叙纪年》、泸州曾氏的《言善堂纪略》等等,而且这些野史、族谱家乘的内容不少还是当事人的亲身经历。
除此以外,还有外国传教士的记录都指向张献忠有过屠川行为,如《圣教入川记》、《鞑靼战纪》。其中《圣教入川记》是明末清初在四川之传教士利类思和安文思所写,在1918年由古洛东整理出版,所以有不少人说这书是古洛东编造的。但这两人还将自己的原稿寄给了正在江南传教的卫匡国,在卫所写的《鞑靼战纪》的最后部分,恰好引用了两人的部分原稿,所以这两种史料可以说是同源的,也证明了《圣教入川记》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,并非古洛东的胡编乱造。
关于张献忠的屠杀行为,不仅我国不同史料可以互相印证,就是《圣教入川记》、《鞑靼战纪》这样的外国史料也和我国史书有吻合、类同的记载,印证了我国史料关于张献忠屠杀的记载是基本可信的。下面举例:
《鞑靼战纪》:这个强盗,本性极端残忍,喜怒无常,有一种仇恨人类的心理。
《明季南略·卷十》:然献忠暴狠嗜杀,鞭挞无虚刻,即左右至宠至爱信者,少失其意,即斩艾如草芥。
《圣教入川记》:献忠性情残暴,稍有不顺,狂怒随之,或刑或杀,视人命去草芥。
《圣教入川记》:张献忠占据蜀川,虐杀僧道。
《荒书》:先杀卫所指挥千、百户,后杀僧人、道士、匠作、医士,皆令州县解入成都。
《鞑靼战纪》:在召集两万多名僧人后,他把他们都送往地狱去见他们礼拜的圣人。
《圣教入川记》:探知人民避迹山洞岩穴者,皆擒而杀之。
《明季南略·卷十》:虽藏匿深山穷谷、悬崖险洞,务必千方百计取而杀之。
《绥寇纪略·卷十》:搜岩洞,发窟室,登高处以望突烟。
还有张献忠部下对张献忠滥杀非常反感的描述,原文太长,贴图自看。
再来几段亲历者傅迪吉的史料,即《五马先生纪年》,“七月,破重庆镇,远兵逃回,尽剁右手”,“将昨日掳回男妇尽剁手,号呼之声,胜如雷吼”。
剁手之事并非为孤证,还有《罪惟录》、《国榷》等二种史料的记载。《国榷》有文:“张献忠陷重庆,……,兵民斫一手者万计。”《罪惟录》有文:“屠重庆,取丁壮万余,刳耳鼻,断一手,驱徇各州县。”
《五马先生纪年》关于屠戮的其他记叙。
当然,一些人肯定会说什么这些都是“清朝统治者让无耻文人蓄意污蔑”,至于那些外国传教士肯定也是被清廷的糖衣炮弹给打倒了,污蔑张献忠。不知道这些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知不知道这样事实,这些明朝遗民的私人修史,很多都是被清朝明令查禁的禁书。这些史书既记载了张献忠在四川大行杀戮史实,同时也记载了清廷在四川或者四川以外的其他暴行。
就比如说上面提到的《明季南略》,此书的卷三《史可法扬州殉节》一章集中叙写了清军攻破扬州后屠戮,此书的卷四的《江阴纪略》和《江阴续记》集中叙写了清军对江阴的屠戮,而这些史料被很多相关论文广泛使用。
再如上面提到的《客滇述》,不仅写了张献忠杀戮川人,上面也提到了清军屠杀川民的史实,“十一月,遂复成都。清将梁一训驱残民数千,北走至绵州,又尽杀之,成都人殆尽”。
还有《五马先生纪年》,不仅叙写了张献忠的残暴行径,也写了清军在四川抢夺粮食,吊烧四川百姓的史实。
再如意大利传教士卫匡国所写的《鞑靼战纪》,也叙述了清军在广州洗劫屠戮的史实。
然后就引申出了一个双标神逻辑。
当这些史书提到清军暴行的时候。
“这些史书记载的非常正确,没毛病。”
当同样的史书记载了张献忠的暴行的时候。
“假的,清廷蓄意让无耻文人污蔑张献忠。”
站队决定想法,就不会得出相对客观的历史史实,再强调一下我对四川人口减少的看法,屠川这事张献忠和清军都有份。
一些人为了抹清张献忠屠川的史实,又发明了一些神逻辑,第一个,即张献忠是想把四川当作根据地的,根本就没有动机杀四川人?第二个,即张献忠要是屠川把四川人杀光了,难道抵抗清军的是鬼吗?
第一个逻辑是根本就没看史书,瞎编乱说,其实史书说的很明确了,张献忠有大规模屠川行为是在最后几个月,而不是其在川的初期或者中期,尽管在初期和中期也有杀戮,但是张献忠那时候有在蜀地称王的想法,所以对杀戮行为有所收敛,所谓“贼初志在帝蜀,虽好杀,犹时有纵舍”,这也和《五马先生纪年》的说法相合,在经过初时的动荡以后,在一段时间内恢复社会秩序一度恢复平静。“仍令伪知州给以号片,或告示,或旗号,自此以后,不杀人,兵不甚扰人,人亦入营贸易”。
但是,由于长年累月的军事失利,张献忠图霸建国之心渐渐丧失,而其面对四川人的对抗,就长期靠杀戮改变局面,眼瞅着局面改变不了,只得放弃蜀地向陕西进军,在离开川北前,张献忠因为愤恨川民,决定报复,这才有了凶残的屠川行为。“由是献贼图霸之心尽隳,剿民之心愈切”。
《鹿樵纪闻》:贼初志帝蜀,虽好杀,犹时有纵舍。及兵出屡败,列城多叛,谋下荆、吴,又惮英为阻,益愤恨,攘袂瞋目,以咀嚼蜀人为事。
至于第二个逻辑更没有讨论的必要,张献忠即便有心屠川,他也根本没有能力把四川地区屠尽。这个就要上地图才再结合史料才能说明白。
就张献忠这个“大西国”统治范围,根本并未覆盖全川。我根据史料总结了一下,川南一带,杨展占据嘉定、叙州等地与张献忠长期斗争,至于杨展势力以南的地方大西国根本覆盖不到。川东重庆一带曾英与张献忠做对。川北顺庆一代,有明朝举人邹简臣带十多万人与张献忠做对。川西松潘一带,南明副将朱化龙帅领番兵与张献忠长期周旋。(地图红圈处为反张势力)
所以,张献忠势力所及范围不过是成都平原周边,而且统治区域非常不稳定,连控制川北尚且难产,更遑论控制全川屠光所有川人了。但是,不能屠光川人≠张献忠没有过屠川行为的。换句话说张献忠尽管没有屠全川,但是并不妨碍他在自己的统治区展开血腥屠戮。
《明季南略·卷十》:凡献忠所选府州县官,有到任两三日即被杀者,甚至有一县三四月内连杀十余县官者,虽重兵威之,不能止也。故献忠虽拥兵数十万,妄自称帝,而其威令所慑伏者,不过成都前后十余县耳。
而且明末清初的史料文献也没把屠蜀的责任全部甩到张献忠身上,据遂宁张氏的《烬余录》记载:今统十分而计之:其死于献贼之屠戮者三,死于姚黄之掳掠者二,因乱而自相残杀者又二,饥而死者又二,一则死于病也。
更何况不仅史料证明了张献忠屠川行为,还有实物文物出土证明,江口沉银就是张献忠屠川的明证,要注意现在挖出江口沉银只是一部分,其实大部分落在川南杨展的手里。“献忠尽括四川金银作鞘注。彭山县江畔杨展先锋见贼焚舟,不知为金银也。其后渔人得之,展始取以养兵,故上南为饶”。
当然有人会说,这只是说明张献忠杀过藩王和地主老财,并不能说明张献忠杀的是平民。敢情下图那些碎银子和首饰全是四川百姓爱张献忠爱的太深,献宝的是吧?
最后说一下《明史·张献忠传》里面“六万万”的问题,这个来源于野史里面所谓的“四路上功疏”的数字总和,我以前在微头条里发过,也就不重复了,关于这个数字自然是错误的,这个数字只能说明清廷极端憎恨张献忠,试图将屠川的锅全部扣在张献忠头上,而不能说明张献忠没屠川。
《明史》里面确实有不靠谱的记载,就比如说潼关之战,将大顺军守将马世耀的兵力夸大至60万,实际上根据清军战报马世耀麾下只有7000人,难道就因为一个不靠谱的数字就能否定潼关之战的存在吗?不能吧!
所以,张献忠有过屠川行为应该是没有争议的,只是四川人口减少这锅确实不全都是他的责任罢了。
引用文献:《国榷》、《五马先生纪年》、《烬余录》、《明季南略》、《鹿樵纪闻》、《圣教入川记》、《鞑靼战纪》、《荒书》、《客滇述》、《清代通史》、《罪惟录》、《绥寇纪略》、《滟预囊》、《烬余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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