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的乡愁是什么

不一定是最好的答案，却一定是最用心的答案。

到现在我也无法准确描述乡愁。

宏观总是讲：乡愁是中华儿女的根和源，是传统文化的传承，是游子对故乡的眷恋，是儿时美好记忆的重播。

我的乡愁是什么？

晨曦中的山坳

先讲一个小故事：据传，明朝名士解缙，家门口正对一片竹林。除夕之夜，他贴了一副春联：“门对千竿竹， 家藏万卷书”。竹林的主人为当地富豪，想为难谢缙，遂叫人把竹砍掉。解缙于是在上下联上各添了一字：“门对千竿竹短，家藏万卷书长”。富豪一见更加恼火，把竹子连根挖掉。解缙暗暗发笑，又各添一个字：“门对千竿竹短无，家藏万卷书长有”。富豪终于无可奈何，低头认输。

我一直以为“门对千竿竹，家藏万卷书”最合适外婆家。

门前正是大片竹林，家中又靠外公外婆的勤俭持家养育儿女，最终也都成为了持有学历颇有贡献之人。

门前的竹林

壹

一开始，我不懂乡愁。

我的乡愁许是吃不到的腊肉，竹子做的弓箭，山涧里的黄螃蟹。

最美珍馐

盼望寒暑假，搭上班车，20km的车程最多堵到8个小时，下车继续步行20分钟，鞋底粘着两斤稀泥巴，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捡起树枝刮泥巴。

必经之路

就算是到家住下，也难免水土不服长满身的红疙瘩。每天随手撸一堆蒜辫子、麻柳树叶、红荨麻、桃树枝大锅熬汤泡澡，一边泡一边挠，一边喊叫难受一边不想回城。因为这里有太多城市里没有的东西。

步行的小路两边全是四脚蛇，你走它们也走，树丛里嗖嗖的；也有碗口粗的蟒蛇和小指细的毒蛇。

夏季小路

搬开山沟里的岩石必有手掌大的黄螃蟹，一上午可以抓十几只，掰开洗净起锅烧油，炸蟹腿是绝味。

沿途清溪

老皂角树身有一挂挂的刺，造型奇特，男娃们能爬树摘，我就在树下捡。

老皂角树

闹着让外公和舅舅砍门前竹子，做一张弓，配上竹箭，实现我的武侠梦。那年回城的班车放不下我那根长达1.5米的宝贝竹棍，非常懊恼。

贰

乡愁是垂垂老矣的外公外婆，和我懵懵懂懂的担忧。

路通了，有车了，每周末和寒暑假回去看望他们，是不成文的规定。

但从那时起，我几乎再也没在那里留宿过。“回家”再也不是需要筹谋几天，备足衣物的持久战。交通的便利让我想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回去，但也让我想走的时候抬腿就会离开。

当时我不懂离合，依然每次闹着回去捡松果，春天看风景，夏天摘蘑菇，秋天打板栗。

这一段时光应是我此生最满足但无法复制的幸福。

也是这一段时间，我成长了很多。

我知道外婆家的熏腊肉是别人羡慕的好东西，山里的竹笋、臭婆娘（鱼腥草）、泡儿（覆盆子）、松疙瘩（松果）、地软、板栗都是最好的食材。

大自然的馈赠

最甜的水果

外婆每次都给我们几个孙辈留着好吃的腊骨头棒子，我不沾肥肉，外婆就一直挑瘦肉给我夹。后来有一次提到自己觉得肥肉好吃，她就记住了，每次又夹肥肉给我。

外公一直不算出名的人，内敛、好脾气，但坚持。记忆里他和拐杖总是一体的。外婆一边做饭，一边使唤外公：“你赶紧去坡上挖点葱”“你快当去房背后han点柴”“dao点坛子里泡菜”，要么就嘟嘟囔囔嗔怪“磨磨唧唧慢地很”“淘个菜都淘不干净”……

日渐消瘦的外公

那时候我没心没肺，我就笑啊，说外婆叨叨叨叨好厉害啊！

外婆家条件并不算好，那座土房子距离最近的集镇也要步行20分钟。外婆经常往返在那条小路上。

吊水的玻璃瓶灌醋，里面泡上自家的蒜，我每次回去都要把醋倒出来，蒜吃干净，再把醋灌回去。

自己种的洋芋打粉，去镇上打成洋芋粉条；去镇上赶集，给我们攒土鸡蛋，甚至最后身体不适自己走路去镇卫生院看病。我还是那么傻，惦记镇上卫生院门口有台破黑白电视（我自打有记忆起，我家就有一台大彩电），里面还放过《卓别林》。

纪录片式的乡村厨房

每次离开外婆家，那都是大包小包蛇皮袋。

土鸡蛋、新鲜的菜、外婆做的茶、打的粉，淘洗干净的地软、攒很久的核桃板栗、捂的脆柿、各种各样城里没有的马龙头、车前草、水灯草、女儿茶（这也就是我家每年夏天必备的自制凉草茶来源）……

山中珍宝

外婆的送行也从送至水泥路口缩进到山路中途，再后来送到竹林下面，最后就只能在家门口不远处目送我们。

人的衰老是有迹可循的，只是很缓慢以至于我们忽视或者是不想面对。

想起一个小细节，有一年离开时，妈妈提了满满两口袋东西，背上还背一大包。我懒啊，甩手掌柜当惯了。结果外婆默默把包卸下来给我背上了。你看外婆对妈妈的爱就是妈妈对我的爱啊。

叁

乡愁是怕别离。

印证了丰子恺先生笔下“我的孩子们！我憧憬于你们的生活，每天不止一次！我想委屈地说出来，使你们自己晓得。可惜到你们懂得我的话的时候，你们将不复是可以使我憧憬的人了。这是何等可悲哀的事啊！”

当我懂得向别人炫耀这些山中馈赠的时候，已经不再是值得被人羡慕的孩童，是懂得悲欢离合人间规则的成年人了。

回去再也不是外公外婆做饭，而是舅舅小姨他们围着灶台转。我唯一一次给大家做了一桌饭菜那天，外婆已经不在了。

爷爷和外公唯一一张合影

嗅觉、味觉不那么直观，但当你再碰到时候，它们记忆深刻，画面重现。

慢慢的发现生命里缺失了好多，记忆里的夏天、味道、感觉、牵挂，都不再有了。

2016年和妈妈一起来拉萨旅游，路遇高反的大叔，还很骄傲的给他分享外婆从种植、采摘、炮制都亲手做成的茶叶。谁料到年初外婆就走了，再也没有那样的味道。

山泉水、大锅烧、木柴香，那时候有多幸福，现在就有多怀念。

顶锅已经成为历史

肆

乡愁是遗憾。

最后的最后，我没有外公外婆了。

外婆最后的时光也许很辛苦，总是穿梭在医院和家之间那段很长的小路上。瘦骨嶙峋，皮包骨头，很小很轻很不起眼，就像她一直以来在我生命中那种淡淡的感觉。

时隔一年，外公也去了。在一个夜晚或者清晨，轻轻地停下了呼吸。

而后我时不时梦见房前屋后的草，怀念灵动的溪水，恨不能回去给他们多拍几张照片的遗憾。

唯一不全的全家福

我们时隔不久还会回去看一看，小路彻底荒废了，山沟里的人家都搬出来了。

门前竹林动辄几百斤的春笋，房后坡上雨后地软更多了，院子里没人行走，长满了蒲公英，我最喜欢的石槽也被荒草淹没了。

荒废的石槽

消失的鸟蛋

每年还常回去挖鱼腥草，摘筋骨草，拍很多漂亮的照片，看毛二娃（松鼠）藏在树木里。等宝宝大些，也会带回去看你们。

舅舅种的漫山银杏

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。不准情绪化，不准偷偷想念，不准回头看。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。

——村上春树

编者语：这篇推送是计划很久的事，却又在本月的意料之外。每次静下心来，思绪就能回到任何你想让它到的地方，虽然代价是随时可能泪目甚至嚎啕。

每个人的乡愁也许不同，但亲情难舍，愿我们都不再受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之苦，这也是我每周都要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的原因之一。多抽一点时间陪陪家人，拿出一点耐心拍拍照片。

一个人在外面，难免会受到别人的冷眼与嘲笑。心里难过的时候就会想想自己的家乡。无论走再远，都忘不了家乡的一切，那一切是无比的美好。

小时候，自己来到县城来上学，因为内向不会交朋友，经常独自一人去吃饭，睡觉，上课。没有了欢笑，会感到非常难受。自己一个人难过的时候，会想起自己的家乡，心里会好受许多。对我来说，小时候我的乡愁就是家里的温暖的陪伴。

后来，上了大学，来到陌生的城市，认识了不同的人。在这过程中也交了不少朋友，但是会感到莫名的孤独，离开家的时间越长，感到少了家里人温暖的陪伴。

自己慢慢懂事后，经常关心打电话给父母，虽然在这边吃的很好，都比不上家里人一起吃饭其乐融融的场景。

乡愁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，但却又印在脑子里，乡愁是刻在骨子里的，无论走多远，也忘不了家乡的一切。

数不尽的乡愁，道不尽的离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