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画就是唐伯虎的人生,一勾一画都是才气,明暗之间全是放浪形骸,斑斑墨迹里不经意间析出一声叹息。世上的才多为俗气的工具,唯独有一种才——无用,却震撼人心,唐寅唐伯虎就是。
唐伯虎喜欢用“晋昌唐寅”或“鲁国唐生”作为作品的落款,这两个称谓,与他落拓的现状形成巨大反差。
古“晋昌郡”在敦煌、酒泉一带,那里是唐伯虎的家族发祥地,其先祖唐辉曾经官居前凉太守,唐辉的曾孙唐邕在北齐授封晋昌王,唐邕的孙子唐俭是大唐开国功臣,位居凌烟阁功臣榜第22位,授封“莒国公”。莒国在鲁地,所以唐伯虎又自称“鲁国唐生”。
明朝早已经不是豪门士族的时代,家族的辉煌历史除了激励作用,其实已经不能助力仕途,唐伯虎为何还要这么在意先人们的“光辉岁月”呢?
人缺什么就在意什么,跟先人相比,唐伯虎自惭形秽,因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“官瘾”,这对一个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读书人来说,着实是个羞辱。
唐伯虎不能科举取士,不是因为学业太渣,相反他是个罕见的天才。少年时期的他,就在苏州学府的考试中名列第一,并惊动了文征明的父亲文林。
不过,唐伯虎心不在焉,喜欢画画游乐,浪费了读书的天资。当然,那时候的唐伯虎是个富家少爷,其父是个生意人,家资颇丰,唐家少爷有资本挥霍时光。直到24岁那年,老天将他扔进了“炼丹炉”。
两年时间,唐伯虎连遭不幸,父亲、母亲、妻子、儿子、妹妹相继离世,唐家转眼从小康之家滑落到吃糠的边缘。富二代当不成了,唐伯虎这才有了危机感,安心地坐到书桌边开始读书。
唐伯虎用“解元”留给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叹!天资这东西太偏心,唐少爷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补足了十几年的蹉跎,还轻描淡写地拿了个乡试第一名,把苏州提学御史方志的脸打得啪啪的。
原来,就在乡试前一年,唐伯虎与好友张灵在预考期间酗酒宿妓。方志心生厌恶,一笔划掉了二人的高考资格。后来多亏文林等人上下奔波,为这位大才子网开一面得以“补遗”参加了乡试。
乡试的主考官叫梁储,此人后来在正德、嘉靖年间位居内阁首辅大臣。正是梁储的赏识给了唐伯虎一个灿烂的春天,也埋下了一枚地雷。
“灿烂”的唐伯虎有点忘形,他写了不少自负、轻狂的诗,然后一头扎进青楼,流连于莺莺雀雀。这一幕让好友们连连摇头,文征明用父亲的话警告他:“子畏(唐伯虎)之才宜发解,然其人轻浮,恐终无成。”
此时的唐伯虎飘了,浑身的骨头不到二两重,他勃然大怒,居然修书一封与文征明断交!
第二年,29岁的唐伯虎顶着“解元”的光环进京参加会试。出了考场,众士子为考题的偏冷而垂头丧气,只有唐伯虎和好友徐经(徐霞客的高祖)欢呼。
似乎这次会试,“会元”非他唐伯虎莫属。到时候皇帝御笔一点,“状元”加身,那就是几千年来读书人的巅峰——三元及第。
可原本三月初二的出榜日,足足拖了五天仍不见动静,相反一个惊人的消息炸开了:给事中华昶弹劾主考官程敏政泄题,考生唐寅、徐经贿赂考官,提前获得考题。
众人这才想起的大考之前的蹊跷一幕:“六如文誉籍甚,公卿造请者阗咽于巷。徐有优童数人,从六如日驰骋于都市中,都人瞩目者已众矣。”
“六如”即“六如居士”,唐伯虎的号。别人紧张备考,这二位忙着结交公卿,嚣张地在都市驰骋,原来人家早就得到了考题。
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洪武年间,估计朱元璋一定会把程敏政、唐伯虎、徐经“剥皮萱草”,可此时在位的是仁君明孝宗朱祐樘。
这场著名的“唐寅科考舞弊案”没有一个赢家,华昶首先被投进监狱,因为在程敏政的录取名单中并没有唐伯虎和徐经,这二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。也就是说,所谓的受贿不存在,是个冤案。
但华昶也没有输得干干净净,他也抓住了三人的把柄:唐伯虎和徐经在狱中交代,他们确实给程敏政“金币”了,只不过徐经拿的是见面礼,唐伯虎则是替乡试坐主梁储求一幅墨宝,跟泄题无关。
至于市面上的传言说,唐伯虎和徐经自称二人早就写好了答案,甚至向别人兜售试题,查无实证。
但不管怎么说,唐伯虎和徐经考前给主考官钱财,实属不检点,因此程敏政被迫致仕(退休),四天后暴病而卒。唐伯虎和徐经被剥夺了功名,被充任县衙小吏使用。
徐经“痛改前非”,从此闭门读书,一心静等朝廷的大赦令,结果到死也没等来。而唐伯虎则以当小吏为耻,干脆没有上任。
29岁仕途就被画上了人生的句号,这对以读书做官为唯一目标的古人来说,简直就是被判了死刑,唐伯虎的后半生如何度过呢?
很不幸,回到家乡的唐伯虎很快与妻子失和,二人最终劳燕分飞,家也散了。
随着“炼丹炉”的升温,唐伯虎彻底沉沦,他几乎卖光了家资,开始穷游江南。他很孤独,没有亲人,每天只有酒精相伴。花间柳巷的片刻温存,像毒瘾一样吸引着他,留下了《花酒》、《寄妓》、《哭妓徐素》、《代妓者和人见寄》等数不清的青楼醉梦。
一切如文林所言,“其人轻浮,恐终无成”。
唐伯虎后来迎娶了第三任妻子沈氏,并生了一个女儿,他这位潦倒的一家之主,如何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呢?
卖文。唐伯虎有文采,经常会替有钱人家写墓志铭、碑文,换取一些财资。他的画作也不缺乏追求者,虽然远没有今天的天价,但也不缺买家。
可是,这点收入远不足以支撑唐伯虎的放浪生活,于是他厚着脸皮,接受来自朋友们的资助。
他的理想从天堂堕入地狱,他的才气却在地狱的烈火中淬成了金!唐伯虎把他的失意、放纵炼成了“文艺精髓”,在他的画作、书法和诗作中倔强地拔起。
这或许就是文学艺术家的悲哀,他们只有把自己弄癫了、逼疯了,才会有真正的经典之作,或许癫和疯才是艺术的真谛。
于是,唐伯虎熏熏然呼号:“世人笑我太疯癫,我笑世人看不穿。”可他真的看穿了吗?倘若是,何以醉?何以疯?何以自谓“晋昌唐寅”、“鲁国唐生”?
于是,唐伯虎成了一幅画,后人隔着纱窗观看他的癫疯,有人惊叹,有人惋惜,有人流泪……
历史上真实唐伯虎是一个怎样的人?
才华横溢、家境殷实、身边美女如云,人生中的赢家中的赢家?
不好意思,那是电影、是民间小说,真实的唐伯虎只是个穷困潦倒的画家。
如果单论才华,唐伯虎的确是才华横溢。
四大才子之首。诗文上,与祝允明、文徵明、徐祯卿并称“吴中四才子”。绘画上与沈周、文徵明、仇英并称“吴门四家”,又称“明四家”。在当时可以算是妥妥的顶流男团。
唐伯虎还是学霸,29岁中应天府乡试第一,相当于现在江苏省状元。
但是他的命运却很悲惨。
家道中落,亲人离去。唐伯虎的父亲唐广德是经商的,比起一般老百姓,的确是富裕不少,但也就是小康水平,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。
24岁父亲去世后,母亲、妻子、儿子、妹妹相继在一两年内去世,唐伯虎遭受重大打击,家境日益衰落。
考场蒙冤,前途尽毁。三十岁唐伯虎进京考试,莫名其妙被卷入科场舞弊案,被罢黜为吏,永世不得为官。一生功名尽毁,受尽白眼,妻子离婚,弟弟分家,穷困潦倒。
本以为是个东山再起,摆脱困境的好机会,结果发现宁王密谋造反,唐伯虎只好装疯卖傻,没事就到街上裸奔,搞得宁王实在受不了了,就把他赶回去。
此后唐伯虎再无其他机遇,以喝酒卖画度日,在凄凉与穷困中病逝。
这就是“悲情才子”唐伯虎的一生,与电影、小说中的他差别很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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