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阅读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之前,我一直想当然的以为此书的主角就是安娜,但其实书中还有另一个主角,即列文。甚至可以说,列文才是本书真正的第一主角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因为此书分为两条爱情线,美满的爱情线是列文和吉蒂,悲剧的爱情线是安娜和伏伦斯基,可谓一正一反,相比之下,安娜的故事更像是一个反例、一个陪衬而已。
另外,全书分为八个章节,安娜的故事到第七个章节就已经结束了,而列文的故事一直延续到最后,而且作者列夫·托尔斯泰最想表达的内容也是在最后一章通过列文之口来阐述的。因此,本书的第一主角应该说是列文,而非安娜。其实列文这个人物,基本相当于作者自己的心灵成长自传。列文,是我在本书中最喜欢的一个人物,关于这个人我有以下几点评价:
一、忠厚老实的人。现在说到“忠厚老实”这个词,基本等于骂人的话,没有谁愿意被人说成是个忠厚老实的人。其实不光是现在,过去也是一样。但列文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让我们看看他早期的经历吧。找吉蒂求婚,结果被潇洒不羁的青年军官伏伦斯基半路“截胡”,因此产生强烈的自卑和羞耻心理。结果他就此对爱情心灰意冷,直接躲回乡下去了。
在乡下,他如鱼得水,拥有大片农田土地,生活惬意,甚至远比那些城里的精英们要富有的多。但他心里并不开心,他为吉蒂的事情纠结,为自己笨嘴拙舌而烦恼。他的哥哥柯兹尼雪夫,他的朋友奥勃朗基斯,以及其他的社交圈精英们都比他能说会道。一方面他打心里喜欢纯净的乡间生活,另一方他又为融不进复杂精英圈子而自卑苦恼。因此,他虽然是乡间富豪,但却是个孤独的单身汉,心里充满了对人生的困惑。
二、不清楚自己要什么,却清楚自己不要什么的人。精英圈子的人,大多数对参加公共事务管理、建设医院学校、表达政治立场很感兴趣,他们热衷于通过这些事情,来保持自己贵族精英的形象和地位。但是列文知道这些所谓的公共公益事务,根本是华而不实,无助于从根本实处来解决好现实问题。他明白“人民”的含义太过笼统,与其在公共委员会谋取一个职务来为“人民”服务,还不如他尽自己所能,在自己的土地上实行改革,提高生产效率,提高自家雇佣农民的收入来的实际。甚至,他明白“宗教”是怎么一回事,所以他从来不信基督教,哪怕是在他和吉蒂的婚礼时,面对主教时,他依然坚持这种态度。
其实,列文虽然不善于辩论,但却是个非常善于思考的人,他看问题比那些所谓的贵族精英们看得更加明白,至少他清楚自己不需要什么。但是虽然他清楚自己不要什么,却仍然不清楚自己要什么,所以依然困惑。
三、一个有良知的人。列文虽然看起来忠厚老实,既君子又绅士,而且还能够时常反省自己。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:他对于曾经另爱他人的吉蒂有爱也有恨,有信任也有怀疑;他对于病入膏肓的亲哥哥尼古拉有同情也有厌恶;他对于伤风败俗的安娜的勾引有痴迷也有抵抗;他对于偷奸耍滑的农民既有怜悯也有讨厌……他其实跟绝大多数人一样,心里经常会产生恶念和邪念。但他每次总能保持良知,最终做出正确的选择。因此,他最终和吉蒂,拥有了美满的爱情,而没有像安娜和伏伦斯基那样堕入欲望的深渊。
最后,一个普通农民费尔多,在无意中一语点醒梦中人。费尔多说道:“服从真理,服从上帝的意志。要为上帝、为灵魂而生活。”列文听罢此语,顿时彻悟,他明白了“真理即信仰,真理在于每个人的天赋心中。”这段“列文悟道”和三百年前中国王阳明的“龙场悟道”,其实可以说是一回事。自此,列文成为了既清楚自己要什么,又清楚自己不要什么的人,彻底走出了人生的困惑。
我很喜欢列文这种人,因为这种人可以说是金子一般的人物,甚至可以够得上王阳明所谓的“圣人”标准。这种人,即使才能没有那么高,但是心存良知,清醒通透,为灵魂而生活。试想,安娜难道不如吉蒂优秀?伏伦斯基难道不如列文优秀?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走向了悲剧,而列文和吉蒂走向了美满?这其中的原因,恰恰是列文远高于他们的地方。
1,列文是托尔斯泰式主人公中自传性特别强的一个人物,他在托尔斯泰的创作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,在他身上艺术地再现了作家世界观激变前夕的思想感情和生活感受,从结构安排来看,列文的幸福家庭与安娜的不幸家庭互为对照,但从思想探索来看,列文婚后却产生了精神危机,他为贵族阶级自甘败落而忧心忡忡。他研究劳动力在农业生产中的作用,制定“不流血的革命”方案,探讨人生的目的,但却毫无出路。罗曼·罗兰指出,列文不仅体现了托尔斯泰看待事物的既保守又民主的观点,而且“列文和吉提的恋爱,他俩婚后的头几年生活,就是作家自己家庭生活回忆的搬演。同样,列文哥哥之死也是托尔斯泰的哥哥德米特里之死的痛苦追忆”。而作品的尾声“则是作者本人趋向精神革命的过渡”。
2,在这部小说中,列文最后终于找到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的答案,信仰上帝,信仰“善”,就是人类唯一的天职。只有“善”让人人平等,让人们都坚定不移的相信,这种信念无法用理智解释,它超越了理智,超越因果关系。宗教在抛弃了外化的虚构后,它引导人类“爱人”,通过“爱”让它的信仰者们内心强大,心灵明亮。在他获得了信仰的同时,那些神秘的,解不开的谜团终于散去,列文终感到他获得了真正的幸福。它大于了再遇吉娣的幸福,大于吉娣答应他求婚的幸福,大于他迎接新生儿的幸福,大于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含义的最高幸福。因此在小说的结尾,托尔斯泰寄予了列文最完满的自我道德完善结果:他终获内心的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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